文/北京市集佳律師事務所 趙雷

附圖1

附圖2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附圖3
 

　　近日，筆者代理的世界知名自行車傳動系統(tǒng)和零部件制造商斯拉姆有限責任公司（SRAM LLC）訴國家知識產(chǎn)權局關于第G1729330號“自行車飛輪位置商標”駁回復審行政糾紛一案獲勝，北京知識產(chǎn)權法院作出一審判決，撤銷被訴駁回復審決定，并責令國家知識產(chǎn)權局重新作出決定。

　　法院經(jīng)審理認定，國際商標注冊申請在中國領土延伸保護的審查，應當根據(jù)世界知識產(chǎn)權組織對該商標的公告加以確定。訴爭商標在公告中的（詳見附圖1）描述為：“本商標要求保護位于第六鏈輪和第七鏈輪（齒輪）之間環(huán)狀紅色元素。附圖展示了該紅色元素在不同視角下的位置。請注意，圖中虛線部分僅用于指示該元素的位置，并不構(gòu)成所主張的位置商標的一部分?！币虼?，訴爭商標屬于“限定使用位置的單一顏色商標”，虛線部分所表示的鏈輪外形不應作為訴爭商標的構(gòu)成要素納入審查范圍。該案系知名的“紅鞋底”案后，司法機關再次明確“限定使用位置的單一顏色商標”這一非傳統(tǒng)商標的可注冊性規(guī)則。

　　商標法第八條規(guī)定：“任何能夠?qū)⒆匀蝗?、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商品與他人的商品區(qū)別開的標志，包括文字、圖形、字母、數(shù)字、三維標志、顏色組合和聲音等，以及上述要素的組合，均可以作為商標申請注冊。”由此可見，位置商標目前并未明確被列為可以注冊的商標類型，其注冊缺乏法律依據(jù)。

　　位置商標一般是指某種商品特定部位的立體形狀、圖案、顏色以及它們的組合形成的可視性標志。盡管立法并未明確，但在我國的司法實踐中，法院對于位置商標的態(tài)度有所不同。例如，在阿迪達斯公司的“三道杠”（附圖2）案件中，法院僅將位置商標作為其他類型的商標進行審查。而在克里斯提?魯布托的“紅鞋底”（附圖3）案件中，最高人民法院指出，商標法第八條中列舉的商標構(gòu)成要素并不限制可注冊商標的類型。

　　而在國際上，位置商標在一些國家和地區(qū)已被認定為可注冊的商標類型。例如，世界知識產(chǎn)權組織（WIPO）頒布的《商標法新加坡條約》明確了位置商標的地位。該條約至2023年5月，已有54個締約實體，其中包括52個國家以及非洲知識產(chǎn)權組織和比荷盧知識產(chǎn)權組織。此外，日本、韓國、歐盟等國家也在其立法和實踐中肯定了位置商標的可注冊地位。

　　然而，雖然各國立法體現(xiàn)出保護位置商標的趨勢，我國也出現(xiàn)多件位置商標案件，但位置商標可注冊性在我國的確立仍任重道遠，主要有以下因素：

　　首先是位置商標是否具有顯著性的問題。由于位置商標是先天特定位置的立體形狀、圖案、顏色以及它們的組合，非常容易被認定為商品的一部分而非商標，進而被認為先天不具有顯著性。而對于先天顯著性不足的商標，需要通過后天的使用來獲得顯著性。但基于后天的使用而獲得顯著性的使用，要求較一般使用和一般商標要高很多。

　　其次是位置商標的引入與現(xiàn)有商標法和反不正當競爭法保護體系融合的問題。比如位置商標由兩種顏色以上組成和顏色組合商標的重疊保護問題，或?qū)嵺`中以反不正當競爭法方式保護和位置商標保護的區(qū)別問題?，F(xiàn)有位置商標保護案件均通過司法方式處理，導致位置商標的注冊時間、經(jīng)濟成本較高，將耗費更多的行政資源。

　　總體來說，將位置商標納入我國商標法保護體系十分必要。一方面，國際上已有對位置商標的保護趨勢，我國需要考慮知識產(chǎn)權法律體系的國際化。另一方面，國際各大知名品牌對于位置商標存在廣泛需求，保護位置商標符合我國商標法的立法目的。筆者建議，借鑒各國立法及我國已有實踐，盡快將位置商標納入商標法保護范圍，完善商標審查和審理標準。